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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原告：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CHATEAULAFITE ROTHSCHILD)

被告：南京金色希望酒业有限公司、南京拉菲庄园酒业有限公司、南京华夏葡萄酿酒有限公司、深圳市骏腾酒业有限公司、杭州佩伦贸易有限公司、北京醉牛酒业有限公司、上海久圣酒类有限公司

一审法院：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

二审法院：最高人民法院

案情简介

原告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是闻名世界的葡萄酒制造商，创建于1234年。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的葡萄酒产品正式进入中国内地市场，并于1997年取得了“LAFITE”“CHATEAULAFITE ROTHSCHILD”等注册商标。经过多年来在中国的实际使用、持续的品牌投入和宣传，“LAFITE”葡萄酒已经在我国境内享有较高的知名度，为相关公众所知晓。

2005年，被告内地企业南京金色希望酒业有限公司开始申请注册“拉菲庄园”商标。同年，金色希望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龚某某注册成立了南京华夏葡萄酿酒有限公司，次年，又成立了与金色希望公司具有相同住所地的南京拉菲庄园酒业有限公司。此后，金色希望公司及其实际控制人龚某某逐渐在内地市场开拓了“授权许可使用侵权商标—生产—销售侵权产品”的完整产业链。

“拉菲庄园”商标获批后，金色希望公司在未取得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任何授权许可的情况下，通过三条渠道购入葡萄酒：由华夏公司在国内自行酿制、从西班牙博得佳斯/洛萨诺葡萄酒厂进口散酒、从法国LES DOMAINES MONTARIOL DEGROOTE公司等进口瓶装酒，并在葡萄酒的包装、宣传、推广过程中多次提及“法国”“波尔多左岸”“梅多克”字样，同时使用“LAFEI MANOR”“拉菲”“拉菲庄园”等标识，使消费者对金色希望公司、拉菲庄园公司生产、销售的葡萄酒与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及其生产的产品产生混淆、误认。根据金色希望公司在关联案件中提交的证据，“拉菲庄园”葡萄酒在全国各地的经销商、代理商共计 757 家，进驻商超系统近2000家。“拉菲庄园”葡萄酒的成本在人民币四、五元至十几元之间，销售价格却少则六十几元，多则上千元，非法利润高达十倍，甚至上百倍，获利巨大。

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发现国内出现大量侵害其商标专用权的假冒葡萄酒后，于2011年提出撤销“拉菲庄园”商标的申请。经商评委及三级人民法院的审理，最高人民法院最终认定金色希望公司申请注册的“拉菲庄园”与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在先注册使用的“LAFITE”构成近似商标，判决撤销“拉菲庄园”商标，确立了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的商标专用权人地位。而在这场商标确权拉锯战期间，金色希望公司等也从未停止实施侵权行为，由此引发了本案的商标侵权巨额索赔——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向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起诉要求金色希望公司、拉菲庄园公司等停止侵权行为及不正当竞争行为，赔偿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人民币1亿元。

裁判要点

经过二审审理，最高人民法院最终支持了原告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的大部分诉讼请求。

在民事责任承担上，法院根据金色希望公司与华夏公司、拉菲庄园公司在实际控制人、经营地址等方面存在一致的情形，认为华夏公司与拉菲庄园公司成立的目的系配合金色希望公司建立被控侵权商品的供应和销售体系，最终认定金色希望公司与拉菲庄园公司、华夏公司构成共同侵权，应当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在损害赔偿数额认定上，法院认为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于2017年1月4日才提起诉讼，已超过三年诉讼时效，因此对侵权损害赔偿数额的认定应当自起诉之日起向前推算三年计算，即赔偿期间为2014-2016年。在计算方法上法院采纳了原告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的主张，以“被告获利=销售额（以销货发票为准）*利润率{(单瓶销售价-单瓶成本价)/单瓶销售价}”的计算方式，计出算拉菲庄园公司、华夏公司侵权获利共计37,675,617.06元。

在适用惩罚性赔偿上，法院认为金色希望公司、拉菲庄园公司、华夏公司实施的侵权行为规模巨大，侵权情节严重，侵权人主观故意明显，对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的损害极大，应当适用惩罚性赔偿。最终法院以拉菲庄园公司、华夏公司因侵权所获得的利益为计算惩罚性赔偿数额的基数，按照两倍确定了损害赔偿额。

案例评析

民事侵权责任赔偿的基本原则是填平原则，但相较于其他财产权，知识产权更容易遭受侵犯，且权利人难以证明损失数额，传统的补偿性损害赔偿责任对此应对乏力。为加大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我国《商标法》引入了惩罚性赔偿制度，针对恶意侵犯商标专用权，情节严重的，将在基本赔偿额的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确定赔偿数额。本案中，最高人民法院根据商标侵权人的主观恶意及其侵权行为情节，认定金色希望公司与拉菲庄园公司、华夏公司等构成共同侵权，最终判罚侵权人共计7917万元的赔偿金，有效保护了商标权人的合法利益，打击了不法侵权行为，警示了潜在的侵权行为人。

值得注意的是，这场大规模商标侵权事件的主导者，即金色希望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龚某某在本案中并未被要求承担侵权赔偿责任。实际上，本案的主要责任公司金色希望公司、拉菲庄园公司及华夏公司均直接或间接受龚某某控制，均是龚某某为实施商标侵权行为所利用的工具，数家公司存在法人人格混同的可能。因此，商标权人在主张权利时，应当关注侵权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否存在滥用股东地位、操控多家企业来分散、逃避民事责任的企图，必要时可以要求实际控制人对被控侵权行为承担连带责任，从源头上遏制商标侵权行为的再度发生。

本案中还存在另一问题。在我国，商标侵权的诉讼时效为三年，若商标权人在首次知晓或应当知晓侵权行为之日起三年内没有提起相关的侵权索赔诉讼，即便侵权行为持续发生，损害赔偿数额也只能自权利人向人民法院起诉之日起向前推算三年计算。而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在2011年提出撤销“拉菲庄园”商标的申请后，本应当尽早主张损失，即便该诉讼可能因商标确权纠纷而中止，也可以起到中断诉讼时效的作用，在未来的索赔诉讼中可凭此主张全部侵权期间的损害赔偿。但由于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在商标确权纠纷尘埃落定后才开启商标侵权之诉，此时距2011年已过去6年之久，故丧失了部分时效利益，其损害赔偿期间最终只能以3年来计算。因此，商标权人在发现商标侵权行为后，应及时发出律师函、提起诉讼或以其他方式向侵权人主张权利，以免因超出诉讼时效而失去本可主张的损害赔偿。

* 实习律师蔡松珂对本文亦有贡献。